李依的男朋友任一念是闺蜜刘楠楠转让给她的。
说是转让其实也不合适,转让至少说明刘楠楠用过,但任一念充其量不过是刘楠楠的追求者。
刘楠楠有爱她且她也爱着的男朋友,实在不需要任一念的追求给她虚荣心,给她男朋友危机感,任一念的追求给她添堵,她便转手给了李依。
李依是爱情小白,仅剩半年就大学毕业了,恋爱的记录始终没有破零。
刘楠楠把两个人召到一起,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:“你俩都是深爱我的人,不如你俩试试,能不能相亲相爱。”
李依扭头看任一念,任一念绝对不是阳光帅气的类型,高挑的浓眉、铺陈的大饼脸、宽阔的肩膀却看起来满是男人味。
任一念的眼神在李依身上扫了一圈后,不自觉地定格在李依的胸部,李依胸部平坦,心潮却汹涌起来,澎湃到脸上,就成了羞涩的潮红。
任一念瞬间为那一抹羞涩的潮红动心了,比起刘楠楠的凌厉冷峻,这抹潮红令他想到归属感。
刘楠楠见状,附在李依的耳边笑着低语:“不过是个穷屌丝,仅供体验,不可深情。”
李依原本觉得自己至多算个替补,任一念对自己也就是马马虎虎。
哪知任一念有了李依反倒活明白了,觉得自己过去对刘楠楠,拼死拼活地巴结揣度,像个束缚了手脚的人,被疾驰的马儿拖行着无法停下来,太心累了。
但是对李依就不一样,李依是正牌女朋友,可以真实地袒露喜怒哀乐,可以放了心地爱她照顾她。
任一念带着李依逛公园、坐缆车,不自觉花到仅剩一块钱,公交车驶来的时候,李依直接跳上车,一转头看到局促的任一念以及手里攥着的一块钱。
当机立断撕成两半,拿了半张一块钱从容地投了票箱,任一念则哆哆嗦嗦地踟蹰着,被司机看出端倪赶下了车。
李依只得折下车:“没钱你都没点生存的本能吗?剩下半张一块钱,看咱们怎么回?”
类似的事情还有过一次,两个人相携外出旅游,照样在吃喝玩乐之后花光了回校的路费,恰巧手机月初扣费停机,两个人再无法得到任何外援。
李依说:找派出所送回去吗?
任一念说:丢不起那人,要不卖掉一部手机吧。
任一念和李依狼狈回校之后,刘楠楠笑了:“这爱之初体验啊,太心酸了”。
“找男朋友吧,不用多有钱,最起码不花我的钱,他赚的钱够我花,你说你干了个啥,也怨我,转让你个穷屌丝,差不多结束吧,体验一把就够了。”
“他对我好着呢,人傻得可爱,以后不管赚钱多少,我都守他到柳暗花明又一村。”李依说。
毕业后,任一念应聘了一家广告公司就职,就近租了房子,李依则对父母谎称跟刘楠楠合租,悄悄地搬进了任一念的出租屋。
李依说她喜欢男耕女织,任一念问你织什么?李依说你耕就对了,纤细的手指牵了任一念的裤腰带,直接带到卧室,任一念果然变成了快活的农夫。
李依实在算不上织女,尽管也为任一念编织着幸福的田园生活,但织女不食人间烟火,李依却充满烟火气。
李依口渴,任一念拎了热水壶烧水。水开了,李依吐了吐舌头说:我是想吃罐头,还要山楂的。
任一念转身出去买来一瓶山楂罐头,顺手插了两把勺子,争着抢着吃了一多半。
李依想吃肉,任一念掏出二十块钱满足她,结果李依炒菜技术不娴熟,生猪肉全被炒干,筷子一搅,全成黑渣,只好丢弃。
任一念回来吃肉,全然不见踪影,质问李依:“肉呢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钱呢?”
“不知道。”
这顿炒成黑渣的肉直接成了分手的导火线。
“我家里养不起闲人,我的妻子是要跟我同甘共苦的,是要一起赚钱养家的。像你这样,每天要吃要喝,想玩想闹想旅游的姑娘,我养不起,我们分手吧。”
李依撒娇习惯了:“不就吃个肉嘛?居然就会被分手,猪肉吃不到,我把自己送你肉偿好不好?”
任一念板着脸不为所动,连续几天沉着脸不上班,间或催一句让李依搬走。
李依大大咧咧地看电视吃饭睡觉一如往常,有时嘀咕一句:“我能搬到哪去?我就赖着你,你睡了我就得养着我。”
任一念变得忙起来,早出晚归地奔波,晚上回来直接在沙发上倒头就睡,李依逮他说话的空儿都没有,白天打电话任一念总是说声忙便匆匆掐断了。
李依咬着唇伤感起来:不会是有情况了吧?书上说变了心的男人才会突然变得很忙,任一念每天神出鬼没,回家还摆张臭脸,八成有问题。
李依正狐疑着,任一念旋着钥匙开门回来了,身后跟着的居然是她的父母,父母义正词严地说要接她回家。
父母进到出租屋,一看屋里的寒酸样,再顾不得其他,迫不及待地要带李依离开,李依的蛮横劲儿却蹭蹭地窜上来了。
李依又羞又气,她是红杏出墙了还是犯了七出之条了?就算谈个恋爱被分手,哪至于惊动父母,他们是吵过架,但吵架都吵得很暧昧,怎么就小题大做到这种程度。
李依使劲地推搡了任一念一把,任一念口袋里掉出一张诊断书。诊断书是被折住的,有折痕的一处几近撕裂了,诊断书一角还被捏出了黑色的指纹,一看就有些日子了。
李依突然联想到任一念近日的反常,再加上莫名其妙被藏掖了很久的诊断书,突然觉得自己的猜想居然无比接近事实。
“哼,原来你有了三儿,三儿还有了孩子,急火火地赶我出去腾地儿呢,我诅咒你生孩子没屁眼。”
“没屁眼也不娶你。”任一念收起诊断书,眼神竟然流出一丝忧伤。
李依还想抢了诊断书看看,哪个野女人造的野种,被父母强拉了出门,安慰她:依依,找男朋友还是要擦亮眼睛,人穷志短,贫贱夫妻百事哀。
李依被父母带回去之后,相亲认识了杨洋。
介绍人说:杨洋算得上土著了,本市人,房车全,父母都是公司高管,条件很不错。
李依嫌弃杨洋只是个三本学历,介绍人当即一语驳回:过日子跟学历有什么关系,你倒是本科生,不照样待业在家吗?杨洋进的是本市最好的企业,待遇好着呢。
李依便沉默了,不咸不淡地交往,享用着杨洋的鲜花礼物和豪车接送。
李依生日时,杨洋送了一条心形钻石的项链,项链在阳光下闪着金光,李依估量着价格,继而推及杨洋的身家。
算到蒙圈的时候,杨洋顺势拥吻了她,两个人的关系终于穿透朦胧的好感,升级为恋人。
恋人就恋人吧,反正谈恋爱左不过是对方想拥抱的时候探出身子,想接吻的时候献出唇舌,无聊了说几句哄鬼的情话,这些技术在跟任一念的交往中已经练习得无比熟练。
这次的男朋友没经闺蜜转让,没被父母嫌弃,直奔婚姻,途中会不断接受到父母亲朋的祝福,可李依的心却感觉不到多少欣喜,她到底爱杨洋什么呢?
李依努力搜索着词汇,一掷千金的豪气,体贴周到的服务,但为什么却更多地想到杨洋的缺点:木讷、傻气、程式化,长得像秋天耷拉在地上的倭瓜,老气横秋,没一点活力。
李依把感觉说给父母听的时候,父母反过来劝她要珍惜:杨洋有钱,肯为你花钱,你什么都没有,你还有什么好挑的呢?
“可我就是不爱他,就是跟他无话可说,就是觉得嫁给他,过一辈子是磨难是煎熬。”李依说着说着便激动了。
“那你跟着任一念饱一顿饥一顿的苦日子就不是煎熬吗?”
“可是,就因为杨洋比我有钱,我比杨洋有学历,又略微有那么一丁点好感,但是仅凭那一点好感就能过完一辈子吗?”
李依曾经问过杨洋:你爱我吗?
杨洋挠着头说:没想过,感情可以培养,我爸妈都喜欢你,被父母祝福的爱情一定会是幸福的。
李依叹了口气,也许吧,哪种婚姻不是门当户对旗鼓相当的呢?可是为什么她一想到婚姻就觉得窒息呢。
她甚至预想到跟杨洋结婚后,她要么出轨;要么出走;要么出去工作;或者,杨洋也会如此,他们的婚姻会像漏水的小船,终究覆没。
李依坚决不想结婚了,也坚决不想待业在家了,她想出去工作,心中有爱才能踏实地守在家里;心中无爱,再豪华的家终究是牢笼,她不想画地为牢圈禁自己。
她想重新返回待过的城市,她还想远远地看一眼任一念,没有亲眼看到他出轨,却只记住了温馨与甜蜜,她终究还想再他看一眼。
父母坚决阻止她。
“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,为什么非要找任一念呢,两个病人在一起,你们的日子怎么过?”
“两个病人?”李依诧异了,那张病历是任一念自己的?
李依小时候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,因为发现得早,及时通过手术治愈了。
尽管成长的过程中没有复发过,但是父母仍然把她看护得很紧,这是他们唯一的女儿,容不得半点损失。
父母替李依规划了长长的一生,限制了她的恋爱和工作,他们想着李依在适合的年龄找个可靠的人结婚,稳稳当当地过这一生就行了。
他们想不到的是:李依瞒着他们跟任一念恋爱了,直到任一念偷偷拨了电话把他们找来,他们看到他的乙肝病历才慌了神。
病不致死,但是如果遗传呢?传染呢?影响到工作生活呢?
任一念是在公司组织的体检中查出这种病症的,随后遭到公司开除,任一念在家里思考了几天,决定自己创业。
但患病只是任一念说给李依父母的浅层次原因,任一念觉得只要不是绝症,他总能凭着双手给李依创造幸福,但当时还有更严重的事情。
任一念创业遇到的最大问题是资金短缺,正好有朋友愿意向他提供贷款,他急于求成的欲望占了上风,便懵懵懂懂地接受了贷款。
贷款后才得知竟是高利贷,一个月刚过的时候,催债的已经上门好几趟,而他所谓的朋友已经失联。
这时,要债的人已经打听到他的出租屋住址,他不想让李依受惊吓,更怕她因此心脏病复发,只得叫来她的父母带她匆匆离开。
李依是通过刘楠楠才知道任一念的近况的。
放贷团伙找到任一念的时候,将任一念好暴打一顿,这次斗殴很快引来了警察,带回警局审问时,正好查到他们的多次作案记录,直接将放贷团伙逮捕归案。
任一念则因伤住院,做全面检查时竟然发现上次乙肝的诊断竟然是误诊。
刘楠楠探病时跟他说:李依真够痴情的,居然跟那个富二代分手了。
任一念欣喜若狂。
两人再见时,任一念的小公司已经发展得蓬蓬勃勃,当然,法人是他,工人也是他,他既风风火火地跑业务,又火急火燎地搞设计。
李依问他:“我是在公司当秘书还是在家当老婆?”
任一念回头:“那你可得兼职了,你在的地方我才有归属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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