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一天的晚上,赵小莉推开秦昊的房门,坐在床头,边拿袖子擦着眼泪边说道:“小昊,我对不起你。妈坚持不下去了,妈想跟你爸离婚!”
秦昊坐起身来,不假思索的答道:“妈,我支持你。离吧。”
电视剧里的孩子听见父母说离婚,都是痛哭流涕,求着不要分开。而秦昊巴不得举双手赞成。
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,秦昊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。
他心疼母亲。与其在这个家里委屈求全,还不如离了求个解脱!
秦昊的父亲叫秦一宁,是一个民营小汽修厂的老板。今年是四十多岁。汽修厂规模不大,养活着几个工人。都是半路出家,没有什么大的本事。平日主打洗车美容,顺带做点补补胎,补补漆的小活儿。日子不忙也不闲,挣点小钱养活这个家倒也刚够。
秦一宁有个所有高不成低不就的中年男人的通病——爱喝酒,爱吹牛。三杯酒下肚,连脸色还没开始泛红,就在酒桌上开始吹嘘自己多么灿烂的人生。
无非就是年轻时当过两年义务兵,在兵营里叱吒风云的光荣历史。军营里的练兵大比武第一,或者是,部队颁发的三等功奖。也罢,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,他的人生也就这么几件值得得瑟。
而在家里,对着赵小莉嘚瑟,那就是争吵的前奏曲。
每当秦一宁回到家里,就是坐在桌前,顺手打开上顿喝剩的白酒瓶。晚饭的菜都没上齐,自斟自饮,嘴巴就开始胡得得。
“赵小莉!你这菜炒的真是没长进!也就是我,将就将就能吃得下。看你这样得厨艺,哪个男人要你!”
赵小莉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,买菜的贩子占她二两的便宜都能站在摊子前骂上两小时,叫她如何忍受这种奚落?
“行了吧你!你先看看你能挣几个钱回家!一天就知道喝酒!”
“呵?你怎么不看看你的脸臭的哪个男人愿意挣钱养你!”
两个人带着怨气吵吵闹闹,推推打打像是连载的长版电视剧,周周更新,没有节假日。
秦昊刚开始也拦。可喝了酒的父亲就像恶人附体,一顿皮带抽屁股是避免不了的。索性,父母吵架时,都是悄悄躲起来关起房门,帮不上,也无可奈何。
十几年了。秦一宁还是嫌弃当年父母指定的婚事。当年的赵小莉就像个小母牛般粗壮,腰身像水桶般浑圆,丝毫没有女人的一点点韵味。而秦家看上了赵小莉的踏实能干,贤惠顾家,早早塞给了秦一宁。
而他闹不过家里只有答应。
谁知,秦一宁退伍归来后,用退伍金和父母的资助,开起了小汽修厂,自己当起了小老板。那一下是春风得意,耀武扬威!也越发把赵小莉放不到眼里了。
即便赵小莉是菩萨心肠,也受不了老公这样日日嫌弃,夜夜鄙夷。糟糠之妻还有辛苦的美名,而这十几年的付出,那是暖不了秦一宁的狼子野心了。
“离婚!”“有本事真离!”“明天就离!”“谁不离谁孙子!”
对于都上高中了的秦昊来说,父母离婚了,生活也算没什么太大的改变,反倒清净多了。
之后,赵小莉收拾了东西搬出了家里,重新租了套小单间在单位附近,没事会单独约秦昊出来改善下伙食。
秦昊跟了秦一宁,毕竟现在的补课费生活费还得那个酒鬼出。
将就将就过,等考上大学,就可以远离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了!他想着。
消停的日子没多久,秦一宁就趁着酒劲儿带了一个女人回家。
这个女人叫王婷。三十多岁的年纪,打扮的性感迷人。哪怕是这寒冷的冬季,大衣里也穿着V领低胸长款包臀毛衣。一弯腰,胸前景色春光无限好。
王婷搀扶着秦一宁,无辜的看着秦昊:“秦哥自己喝醉了,我不放心,特地送他回来!”娇嗔的语气,真是勾人心魄。
也不知那个酒鬼是真醉还是装醉,倒下床的瞬间,还要顺手去揩一把王婷肥圆的屁股。两个人半推半就,差点就滚到了一块去。
秦昊翻了个白眼,回到屋关起门,嘟囔道,“这才多久,就要给我找后妈?”
王婷是铁路系统上的乘务员,一个人在这里工作,不知道怎么就跟秦一宁相识了。两个人都是刚离了婚,那不就是干柴烈火,一碰就着。
秦一宁看着大大咧咧,但是有个致命的弱点,他喜欢别人的夸奖和恭维。赵小莉也是吃了这个闷亏,做牛做马,奈何那张刀子嘴,实在是拢不住秦一宁的心。
而王婷像只精明的狐狸,在几次饭局后火速嗅到了这个弱点。她带着三十多岁女人的韵味和风骚,撩的秦一宁心里直痒痒。
她左口秦哥右口秦老板,在酒桌下不是用手抚摸着大腿根,就是用小腿搔搔小脚。秦一宁哪经的了这种狐狸精的火烈攻势,没多久,就发展成了床上关系。这也让秦老板感叹,世间还有如此销魂的女人!
接下来,王婷不像小姑娘急着上位逼婚,而是通情达理,善解人意,丝毫不提结婚的事情。也从来不管秦老板喝几口酒,不管他出手给那些朋友买单,给了秦一宁最大的面子。
奈何,男人就是吃王婷的这一套。
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妻子的样子吗?在床上时像小狐狸般缠人,在日常温顺乖巧崇拜给老公面子。
于是在没多久,王婷大摇大摆的住进了秦一宁的家里。
王婷跟秦一宁的事,被街坊邻居跟好友们传的沸沸扬扬,添油加醋传进了赵小莉的耳朵里。
赵小莉使劲的拍了桌子,憋着疼,喊道:“我就知道这两个狗男女没啥好事!这么快就住进家里去了!那个女的出了名的乱!”
秦昊斜了一眼,不屑的说道:“妈,你不是不在意我爸么?你都解脱了,还生什么气!”
这说的赵小莉不好意思,“倒也不生气,问题那个女人就不是好东西!”
不知道赵小莉是什么心思,骂骂咧咧净说了王婷的坏话。
谁说不是呢?那种女人,那是身上有蒙上眼睛都能闻到的骚*味儿。同为女人,还不知道你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啊?
但是秦一宁和王婷两个人就像二十多岁迷恋中的情侣,外面说破了天,自顾自的充耳不闻。
在家里不是搂搂抱抱,就是坐在大腿上撒娇让秦一宁喂吃的。或者干脆就在房间里叮叮咚咚制造噪音,等天亮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出来。
就像之前的大半辈子都是白活了,秦一宁现在才开始真正的活出了自我。同时,心里暗暗的决定,等到过年,就带回老家,给王婷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。
还在等着给王婷一个惊喜,没想到有人给了他一个大惊喜。还不只是惊喜,那是晴天霹雳!
王婷跟值的火车是个长途,从这里始发,沿途两天半,到达目的地。休息不了多久又跟随火车返程,一来一去,要六天才回到家里。而此程可以换来六天的假期。
她走车还没回来的某一天,快递员停到了汽修厂门口。“秦一宁,有你的包裹。”
“咦?我从不网购啊?怎么会有我的包裹?”秦一宁心里之犯嘀咕,把烟掐灭扔到远处,随手拿出钥匙划开一个小小的纸箱,散落出一堆照片。
捡起来一张,只瞅了一眼,秦一宁就喘着粗气,嚷嚷着把照片撕成两半。正要捡起来毁掉全部,愣了愣神,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捡起来所有装好,径直摔门走了。
秦昊回到家,见父亲正在一个人喝闷酒。要是以往倒也常见,可是正处在第二春的父亲,是好生奇怪。他朝前走了两步,发现桌子上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照片散落一桌。
“这不是王阿姨嘛?这是跟哪个男的这么胡搞?”
照片右下角显示的是时间,就是前几日,背景也是火车上。想必,这两个人就是在火车上偷情了,对象是个年纪相彷的列车乘警员。
原来,在火车上,有“半路夫妻“这么一种说法。火车轰隆隆的从早到晚足足行驶六七天,除了乘务员,还有安检员,乘警员,等等等等,大家吃喝拉撒睡都在火车上。
查完票,巡完逻,卖完瓜子香烟饮料......不同工种的男男女女汇集在狭小的值班室插科打诨,白天黑夜,难免生出感情。他们不约而同的做起了炮友或者情人,消磨那满的要溢出来的男女之情。
而等火车行驶回到家乡,下了车就互不打扰各自的生活。等下个周期轮回,又可以在火车上相聚。不用负责任,也可以打发火车上那无趣的时光。越来越多的男男女女陶醉其中。
这样,两个老公或者两个老婆,互相都不可能知晓彼此,真是快哉快哉。
王婷长得风骚迷人,又是离异单身,哪怕是制服也包裹不住她优美的曲线。这样的尤物,在火车上,是那些男人饭后讨论永恒的话题。抵不过乘警员小李德软磨硬泡,热烈进攻,两个人做起了情人。
也许有些女人就是天生寂寞,就忍受不了一丝丝孤单的时光。哪怕是刀尖上舔血,只要是能爽快,也是不顾死活的。
秦一宁不用多想,也能感觉到头顶上冒着绿光。
合着这是在给别人养媳妇啊!
待王婷休班回到家,他把照片朝这个女人身上一扔,“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啥好事!”
王婷一看就明白了,眼睛滴熘熘的一转,立马扑在老相好的脚下,哭的伤心欲绝。
“这是我们乘警队的小李,非要跟我相好,我不同意。他占着跟我们列车长是亲戚,逼着我,不从就占我便宜!我在这里无亲无故也没办法!我也苦啊!”
秦一宁不做回应,就看眼前这个女人还能有何说辞。
“就是他逼我的,你不信,你可以去找他!我也不想再过被别人欺压的日子了!”
“你倒是死鸭子嘴硬,不到黄河心不死啊!你看看这个是什么!”
说完秦一宁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张底牌,照片上是王婷抱着小李的脑袋埋进自己的胸里,昂起头,好不享受。两个人如同两条蛇,互相扭在一起,香汗淋漓。
王婷乱了阵脚,胡乱掐到:“这是哪个狗娘养的害我!哪个跟踪我要害我!”
说一千道一万,王婷这一女共侍二父也算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。纵使你三只嘴来辩,你这就是偷了男人。
秦一宁把王婷的衣服用品抓起来扔到楼道里,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:“你就是个婊*子!你快滚快滚!我就当瞎了眼!”
王婷见状,也识趣的灰熘熘的跑的飞快。以往的甜蜜不舍,此刻,也都是像梦醒般消失无影了。
如同被白骨精缠绵了一夜,发现妖精真实面目后,是怅然若失后悔无比。
仔细想想,过了几个月日子,王婷没有给自己做过一顿饭。收拾屋子的次数也用手指都能数的过来。纵着他喝酒抽烟,好几年没犯的胃病也都卷土重来。
秦一宁坐在凳子上发呆,看着空荡荡的房子,忽然有点怀念赵小莉了。她唠唠叨叨总是让人静不下来,却从来没有让秦一宁在外面买过一顿饭吃,家里永远有现成的饭菜。
还是有点老了,老夫老妻,过日子,需要的还是赵小莉。
秦昊突然窜出来,说“我快期末考试了,过两天跟妈一块吃顿饭吧。”
秦一宁难得没有反对,点点头。
秦昊看着憋着不吵嘴装出来一副恭敬客气的爸妈,也是不习惯。果真,没过两句,两个人又互相埋汰起来。
他出来调和,“行了你俩,妈!你操心爸你就不要装了,没你管着他,他一天净瞎来!”
“还有你,爸!你就说说你在外面吃腻了没有,想不想我妈做的饭!”
两个人赌气一个不理一个。
秦昊憋着笑,心里倒是舒服的很。也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呀。
其实那沓照片,就是他寄去的。
自从他听到妈妈说过王婷是铁路乘务员,作风相当不正,就准备着适当的时机,去揭露这个女骗子。他偷偷从王婷的包里翻出工作证与排班表,一一拍照留下来。
他借口去哥们儿家住几天,学校请了长假。也没人起疑,都当是他心情不好在散心。接着,秦昊买来排班表上车次的车票,准备拍点证据。还伪装没多久,谁知道就看见了王婷的相好。
两个人也光明正大毫不顾忌,所以给了秦昊的机会,拍下很多偷情的照片。再匿名寄给父亲,任父亲自己定夺。
其实最原先,秦昊是懒得管父母的。甚至觉得离婚还是解脱。
可直到母亲骂骂咧咧说这个狐狸精的坏话,就明白,母亲心里一直放不下秦一宁。这么多年的感情,也不是说放下就放下了。
不能以自己的眼光来决定母亲的选择。若两个人早已经习惯了这个模式,就要学着尊重。
秦一宁被狐狸精好好玩弄了一遭,也能安心过日子。踏实挣钱,踏实在家,不喝烂酒不吹牛皮。虽然还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能维持多久,秦昊倒也愿意给父亲一个机会对母亲补偿。
秦昊只想给两个人重新认识的机会,以后会不会复婚?就看他们自己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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